十几年前,我还是西安交大的研究生,业余当陕西卫视和湖南卫视的主持人,主持两档当时还很出风头的电视节目《开坛》和《新青年》。当时我的工作接触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觉得自己的眼界非常开阔,我感受的这个世界非常美好精彩,那是我也有一个水晶一样的中国梦。
一是,我觉得奋斗和有才华的人是有机会的,我也并不认识什么关系门路,都是别人来找我,给我很好的机会;二是,我觉得这个社会是讲道理的,我在大学期间参加了96到99年间的历次国际和全国大专辩论会,都是 ,我觉得这个社会靠讲道理就能走遍天下,我做主持人对话的都是社会各界贤达,他们都很乐意跟我交流,让我觉得这个社会也是友善的。三是,我觉得在这个社会上不难养活自己。我当时住交大的宿舍,乐趣就是晚上叫几个朋友到校门口,吃吃烤肉,喝冰峰汽水,当时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三百多块钱就觉得很富裕了,我记得我大一的时候,我听说宝洁公司来我们学校招聘,一个月有四千多块钱工资,我当时有一个人生困惑,一个人要是一个月就有四千多块钱要怎么花才能花得掉啊?到我一个还在校园的年轻人当主持人一个月就能挣一万块,我当时的自我感觉并不比后来的芮成钢差,我觉得这个社会简直太公平了,中国总体而言眼下真是一个很美好的国家。
直到有一次我就在我们学校校门口吃烤肉的时候,遇到了那样一幕,就在我身边城管加打小贩,而且后面的事情演变竟让我发现这个社会居然遇到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是无处说理的,我一个主持人都无处说理,没有地方可以讲一句公道话。
我可以在电视屏幕上高谈阔论一些理念,比如法制啊,民主啊。却不能关照我们身边最真实的问题。那一刻,一个我曾以为逻辑构建得很完美的世界,在程序运行上出现了BUG。过去我曾经很陶醉的电视主持人的光环一下子在我心中黯然失色。之后我很不被人理解的从一个节目主持人转型去做一个看上去不那么风光的调查记者,后来连做个调查记者都混不下去。(细节见旧文《一次试图主持公道的经历》)
如果不是那次经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来做一个在电视台混得油光水滑的主持人?也能参与主持上几次春晚,我英语稍微操练操练也还行,我主持节目也比较能hold住场面,我自己再参股开上一家公关公司。
回想起来,也许就是那烤肉摊前的一幕决定了我后来的人生轨迹,那一幕直到现在还有时在我脑海中浮现。这催促我去理解就在我们身边却遇到委屈无处倾诉的人的痛苦;追问那些我们就在书上能看到答案,其实却远远没有回答的问题;在日常的工作和创业中发现那些灰色甚至外红内黑的地带是可以被程序优化,消除BUG的,这是我比当年更大的中国梦。
郭宇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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