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

坦桑尼亚,大自然最野性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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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特稿

坦桑尼亚,大自然最野性的呼唤

——东非大草原的生命迁徙,我可以凭着直觉,寻找到家的方向。

回到酒店已是华灯初上,从Lobby到餐厅的路上亮起了微弱的灯。

灯的尽头是一棵猴面包树,粗壮的树干和树枝上挂满了灯泡,亮着鹅蛋*的光。

一帮点起小型篝火,篝火旁搭了灶台,两个戴高帽的厨师在灶台后忙活,我的餐桌铺上了粉红色的桌布,鱼排、鸡肉、牛肉、还有多多马的红酒已经摆放整齐。

Leonard为我用铜壶铜盆洗手,再引我入位子,在我腿上铺上餐巾布,打开红酒,倒在酒杯中。

“今天的你,好像经历了什么?”他用干净的声音问。

“怎么?”我望向他。

他用手指指眼眶:“好像哭了?”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有点小冲动地对他邀请:“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坐下来吃晚餐?”

可能是 次有客人有这样的邀请,以至于他受宠若惊地连忙摆手:“我还有很多工作在做,您自己享用晚餐吧。”

“你不觉得一个人吃饭很孤单吗?”我执意要求他陪我一起,“你坐下,我和你说一个故事。”

他终于坐在了我的对面,我也给他倒上一杯,共同举杯:“Cheers!”

他抿了一小口,赞不绝口:“这瓶虽然是坦桑尼亚的酒,但我从没有机会品尝,真的很美味!”

“在我们国家喜好喝白酒,过两天是中秋节,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月色下,举杯邀明月。”

Leonard对中秋节很感兴趣,我便同他介绍了吃月饼的习俗,用了很长时间来描述各种馅料,真是考验我的英文词汇量。

好像每年的中秋、端午这类节日,我都在世界的某一处度过,很久都没和家人一起。

还好现在的通讯设备如此发达,5G都要到来了,以后可以直接用虚拟影像和他们共度佳节,共享美酒。

有两个戴着羽毛帽子,穿着画满圆圈红色一身衣服的表演者走近篝火,走了下来,开始敲鼓高歌。

他们唱了一首非洲非常有名的歌曲《JamboBwana》。

Jambo,JamboBwana,

你好,你好先生

Habarigani,Mzurisana

你们好吗?非常好

Nchiyamaajabu

这是美好的土地

Nchiyakupendeza

这是快乐的土地

Tanzaniayetuhakunamatata

在坦桑尼亚,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您不是要同我说个故事吗?”

“故事这就开始了……”我缓缓道来。

故事的主角是来自B小行星的王子,他的星球上只有一棵猴面包树,一个仆人,两个厨师,两个表演者。

对于他来说,每个人每棵树都是 的,包括他的那支玫瑰花。

有一天,他觉得玫瑰变了,便离开了小行星离开了玫瑰,去外面世界看看。

在旅途中他遇到了一片玫瑰园,这时他才发现,世界上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B小行星上的那朵,才是他 的玫瑰。

Leonard说:“ 小王子又回到玫瑰身边了吗?”

“不知道,也许回去了,也许此生再也不能相见。”

“不相见也好,”Leonard注视着我的双眼,“当他离开后,那朵玫瑰就不再是从前的玫瑰了。”

“珍惜当下!”我说,同时举杯。

这个世界的许多运作规律我们并不能了解,

为何食肉动物要吃食草动物,为何草原上的小动物容易被攻击,

为何长颈鹿熊猫这种人畜无害的动物,却少有动物能 它们,

为何有些国家的欲望永远不满足,有些部落却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

为何有些人习以为常的生活,在另一些人看来却如同天方夜谭。

生活在马赛部落的Seba,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想象草原外的世界是如何。

在奢华酒店工作的Leonard,此生居然没有品尝过坦桑尼亚本地的酒。

而我生活在属于自己的舒适圈中,享受生活的同时,却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晚的银河很多星星,宽而长的银河像是一片银白色的云,载着璀璨和明亮。

辛巴的爸爸木法沙说,天上的星星是离去的国王。

而小王子说,每一颗星星上面都有一支玫瑰花。

也许我们看到的不是几千万年的星空,而是思念的那个人。

Leonard为我铺好夜床,更衣入睡。

他轻轻地说:“谢谢您,今晚将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我笑了:“一生那么长,还会有更美好的事出现。”

一夜睡得很踏实,长颈鹿、猴子、角马都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太阳升得很高我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

Leonard已经等在阳台,他说Samja也早早地在Lobby等我了,今天我们要去马拉河看动物过河。

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特意选在9月初来东非,还不就是为了赶上它们过河的 。

人类真可笑,动物过河也值得大费周折飞行将近20个小时,花费数万元来观看,可谓是:没事找事(笑)。

Samja笑话我们没常识。一年一度的大迁徙是最吸引游客来的时节,但这全都是误导。

因为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每天都在迁徙,食草动物根据草成长的方向行走,食肉动物尾随食草动物的行踪,一年四季周而复始。

只是正好在7-9月要从坦桑尼亚过河去肯尼亚,而过河的动作比较具有动感,所以许多和野生动物有关的节目,都会把过河的节目放在重点播出,让观众误以为大迁徙就只有这几个月。

“而且,大迁徙主要是角马迁徙的队伍,斑马也许会跟着跑,但 不是你所以为那样,大象、长颈鹿、羚羊啥的都争先恐后地过河。”

“啊!我一直以为就是这样!”我被Samja的一番话弄晕了,大迁徙不就是应该像圣经中大洪水来到,动物大逃难,仅有少量动物优胜劣汰地存活?

“我们看看有没有运气,看到角马过河吧。”

说着话的时间,我们已经在马拉河边盯着对岸的角马群超过一个小时了。

长颈鹿一家已经吃完了他们的早午餐,又去水池边双脚下压探头喝完了饮料。

河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不停地从水里探出小圆眼睛,敌意地打量我们这些等候成一排的古怪越野车,翻个白眼再次潜入水里。

远处的秃鹰已经结束了就餐,派一个陆兵守卫着枯骨,一个哨兵飞到树梢盯梢,其他的晒起了太阳。

Samja说:“这批角马太懒了,可能他们今天不准备过河,我们换个地方……”

还有这种操作?!

我们的陆地巡洋舰一离开,其他的车也跟着,大约他们司机之间通过车内对讲机都沟通好,换个地方看角马过河。

前往又一条河流的途中,我 次遇到豹子,花豹。

她轻手轻脚地从岩石上跳下来,我们这一排车就都停下来,屏住呼吸,看着她高傲而无视我们地昂着头,大模大样穿梭在车队中。

她就像这片草原上的女王,无形的皇冠顶在她的头顶,她的模样就像在阅兵,我们这些人类的车辆,是她的卫兵与战车。

我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将头探出打开的车盖。环顾四周的人们,也都和我一样的举动。

虽然近距离看过狮子,但我从没想到可以近距离看到豹子,毕竟这种桀骜不驯不合群的动物,本就不像狮子那般常见,更何况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们的眼中。

她真的很美,每一寸皮肤,和肌肉的律动,都张扬着性感与诱惑。

在我看来,那些狮子,无论公母,在她面前都该低下头,尊称她一声:女王大人!

“如果豹子和狮子PK,谁会赢?”我问Samja。

Samja思考了良久才回答:“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撞见,都有自己的领地,对方不会侵入。

“但若真是相遇了,狮子的攻击性更大,因为狮子基本都是群体攻击,而豹子是单独行动。但也有例外……”

Samja说了一个他亲眼所见的故事。

有一只公狮子来袭击小豹子,公狮子的袭击代表了占领土地,他想用母豹的恐惧来逼退她带着小豹子离开她的土地。

所以公狮子本应该是没有想 小豹子的意图。

但是因为触及到了小豹子的安全,母豹子绷紧了全身肌肉,用怒火燃烧的目光吓退了狮子。

当时的狮子如果再多一个动作,母豹就会扑上去与他撕扯在一起。

草原的法则便是这样,强者为王。而母亲,是草原上最强的那位。

花豹经过我的车前,停下来,与我对望了几秒。

那几秒,比一个世纪都长。

金*色的瞳孔中带着点藐视,又有些傲慢,还有些疏离。

我的嘴唇很干,咽了一口口水,喉头滚动了两下,一丝风都没有,我眼前的世界全然静止,仿佛被女王下了定时器。

直到女王高高在上地对我点了点头,时间才又继续前行,继而转身勾着长尾巴离开。

我行注视礼送她离开,消失在这片旷野中。

女王和我对视的的记忆,在我告别坦桑半个月后的今天,下笔去描述的时候,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以至于后来我去到马拉河的另一部分,亲眼看到角马过河的跳跃,也不再那么激动,只觉得索然无味,早早地回了酒店。

在一栋三面被植物环绕一面望向草原的原生态中,我躺在按摩床上沉沉睡去,任由芳疗师用玫瑰的精油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施以舒缓的魔法。

行走在世界的我,经常会经历熟悉,有些城市有些风景我都仿佛曾经去过,有些人 次见却好像早就认识。

法国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土耳其棉花堡的天然温泉,意大利马泰拉的石窟生活,加拿大班芙的冬日……坦桑尼亚塞伦盖蒂的草香。

好像我的灵*,在上一世,上上一世,或者许多转世之前,都曾去过那里,在那里生活过,在那里爱过和寂寞过。

此生的我多么有幸,可以用一世的时间,把遗落在世界的灵*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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